内地女星郑爽近日因在美国代孕弃养事件而陷入舆论漩涡。事件背后，许多人关注到中国原来明令禁止代孕活动，但相关产业于美国等部份西方国家则属合法，而且吸金力惊人。

踏入二十一世纪，同性婚姻、LGBT平权、单亲父母选择生育、女性延迟生育等种种需求，反映出从事冻卵、试管婴儿、代孕等“一条龙服务”的庞大商机。然而，伴随着一众准父母的欣喜背后，被视为“另类金蛋”的生育产业同时在法律和道德上引起纷争。

美国物联网公司Samsara于2019年开始，为每位员工每年提供高达15,000美元（约11.63万港元）涵盖代孕的生育津贴。通过此一福利于去年成为父亲的同性恋雇员William Preston坦言希望更多企业效法：“这项福利是巨大的奖励，有关津贴令我感觉被包容，同时是机构内重要的一员。”虽然同性伴侣寻求代孕的做法广有争议，目前仍属少数，但Samsara这种为雇员提供生育福利的做法近年在当地的确愈趋普遍。

作为少数代孕产业发展相对成熟的国家，美国当地有专门提供冻卵、试管婴儿、代孕、领养等一条龙服务的公司如Progyny，该公司更于2019年底在纳斯达克上市，如今已发展成市值达到40亿美元（约310亿港元）的企业。即使在疫情期间，去年第三季的业务收入同比仍增长49%。该公司主要的服务对象是不育夫妇、LGBT群体和想成为父母的单身人士。随着这些群体日渐壮大，Progyny这类美国生育公司的发展蒸蒸日上。

前卫科企为员工“包生仔”

根据Progyny 2019年的财务报告，该公司拥有逾80间企业客户，涉及150多万名美国雇员，当中更包括Google、亚马逊（Amazon）、微软（Microsoft）等硅谷科企，分别占年度营收的16%、15%和10%。报告亦透露，企业服务使用率为1.3%，意味有接近二万人正使用他们的生育服务。

在美国，但凡超过50人的公司，雇主都需要为雇员提供医疗健康保险，但一般并不涵盖生育及代孕相关的服务或费用。不过，许多大公司如Facebook、高通（Qualcomm）、PayPal，以至部份大学机构，今天已经将生育及代孕服务作为员工福利之一，补贴高达20万美元（约155万港元）的相关费用开支，其中，咖啡连锁集团Starbucks甚至为兼职和基层雇员提供相关福利。根据国际员工福利计划基金会（IFEBP）2018年的数据，500人以上的公司中，有31%提供相关生育福利，较2016年的24%有所上升。

美国Google等大企业开始为雇员提供协助生育福利。(Getty)

那么，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趋势？除了因为这类协助生育服务价钱高昂，而且可能经历多次失败，刺激需求上升，这类科技生育的员工福利在大企业间备受欢迎的原因还在于，企业希望在人力市场保持竞争力。Samsara负责人力资源的Melissa Yeh表示：“对我们而言，这实际上是投资在员工身上。”

2019年，科技媒体TechCrunch的调查发现，对于提供包括体外受精（IVF）等生育福利的公司，员工普遍感到更自豪和更忠诚，也较愿意留在公司发展。另一方面，报告亦指出，生育福利之所以受欢迎，与国内不育症比例上升、非传统生育方式牵涉的成本较高有莫大关系。

名人赴美代孕催生千亿产业

美国的商业代孕可以追溯至1976年，当时一位名叫基恩（Noel Keane）的律师起草了首份代孕的法律协议。他之后创办了试管中心，每年安排数百位代孕母帮助有需要的父母进行代孕。此后，美国代孕产业迅速发展，各种代孕机构如IVF试管婴儿中心、代孕母、试管婴儿妇产科、试管婴儿新生儿护理，以及专业的生殖法律服务等一系列的产业链应运而生。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，美国共有逾10.6万个代孕婴儿出生，近十年，每年平均有超过5,000个代孕婴儿出生，而早年的多数属于针对不育夫妇的传统型代孕。

过去数年，随着如荷里活影星妮歌洁曼（Nicole Kidman）、歌手Elton John、球星C朗拿度等也在美国寻求代孕产子，令来自欧洲和亚洲等地区的夫妇赴美寻求代孕的需求有所上升。2010年7月，香港富商李兆基长子李家杰在美国经代孕产子，一举诞下三胞胎，使得赴美代孕这一现象得到了华人地区大众的广泛关注。往后的短短几年间，中国内地富人亦纷纷前往美国寻求代孕，进一步带动需求上升。美国现时有大约450间生育诊所、逾百个精子库、大量的卵子捐献者和1,700名生殖内分泌学家，每年有超过50,000个婴儿透过各种辅助生殖技术出生，这多少反映行业有利可图。

对于海外夫妇来说，美国代孕吸引之处是先进的生育诊所、完善的法律和产业配套。不过，代孕服务一般需要支付至少15万美元（约116.28万港元），包括支付代孕母、生育诊所、医生、代孕机构和律师的费用，若需要精子和卵子捐赠者，收费会更高，多少反映代孕“为富人服务”的本质。

美国相对成熟和完善的医疗和代孕配套，是不少海外父母前往代孕的原因。(Getty)

来自葡萄牙的工程师Paulo于2014年与同性伴侣前往美国寻求代孕，他表示：“由于有明确的法律程序，所以选择了美国。代孕在葡萄牙就像‘秘密’，人们不会谈论代孕，也很难获得任何信息，这一切在美国则很清晰。”在来自欧洲和中国的不育夫妇的强烈需求带动下，美国代孕产业在2014至2019年间急剧增长，预测至2023年，美国的生育市场规模将达到154亿美元（约1,193亿港元）。不过，因疫情重创旅游业和美国本地疫情严重，或多或少影响产业发展。

另类金蛋还是灰色行业？

尽管诊所、医生和代孕机构不断增加，美国的代孕产业至今仍然面对不少争议。目前，全美代孕完全合法的州份有11个，包括加州、华盛顿州和内华达州；可以代孕但需视乎实际情况规定的有逾30个；代孕为完全非法的则有三个州，包括密歇根、路易斯安那及内布拉斯加。

美国不孕不育问题增加，加上性小众人士寻求生育下一代。代孕产业真是“另类金蛋”吗？( Getty)

支持代孕的人认为，不育夫妇在没有其他途径下，若能透过代孕方式得子，可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。反对者则关注代孕母遭剥削、婴儿被弃养、胎儿若患严重缺陷是否堕胎等问题。研究生殖技术的加拿大学者Abby Lippman表示：

有个非常普遍的共识认为，商业代孕会导致妇女和她们的身体变得商品化。我认为美国的消费者导向、商业导向，以及对生育权利的执着，令人们忽略了一些重大问题。

“任何负担得起的人都会选择美国。”洛杉矶生育权益律师Lesa Slaughter直言，她也面临不少客人提出的道德问题：滥用妊娠代孕药物、视代孕婴儿为产品等。也许正正是这些争议，令美国以外的许多国家，包括法国、德国、印度和中国等均禁止商业代孕。代孕产业究竟是“另类金蛋”，抑或充满灰色地带的问题行业，似乎要留待社会大众继续探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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